每經編輯 每經實習記者 陳耀霖 記者 謝振宇    

◎每經實習記者 陳耀霖 記者 謝振宇

破產重整大幕開啟！從*ST云維的兩家重要子公司“大小焦”，到上市公司，再到實控人云南煤化工集團，全部參與其中——*ST云維和云南煤化工集團，各自身背101億元和679億元的債務，走到破產重整境地。

今年10月，*ST云維為“保殼”打響重整戰(zhàn)。在重整中，債務人與債權人暗中博弈，“大小焦”投票陷入焦灼，上市公司重整大幕開啟，而債務的接盤方尚未出現(xiàn)……而云南煤化工集團的重整，則被視為是云南歷史上最大規(guī)模的國企破產重整案，是什么原因讓一家大型國企落入債務泥潭？是外在行業(yè)因素，還是企業(yè)自身？數(shù)百億元的債務又是如何形成的？……

近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深入云南曲靖、昆明，直擊*ST云維子公司的重整現(xiàn)場，切身感知這家公司保殼的“生死時速”，并試圖揭開其巨虧和負債高企的深層次原因。

四輛警車呼嘯而至，數(shù)十位特警進入會場，門口架起各式安檢儀器，法院工作人員正襟危坐，等待債權人前來登記核實身份……這仿佛如臨大敵的場面，是*ST云維的子公司債權人會議召開前一幕。

10月27~28日，*ST云維兩家子公司的債權人會議相繼在曲靖市召開，各方圍繞的核心是共計70多億元的債務清償方案。云南大為制焦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大為制焦）、曲靖大為焦化制供氣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大為焦化），被曲靖當?shù)厝私y(tǒng)稱為“大小焦”，兩家公司的債權申報金額分別為54億元、20.4億元。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從現(xiàn)場多位債權人處了解到，大為制焦、大為焦化重整方案的暫定清償比例為15%、20%。但目前，債權更多的一些銀行并未表態(tài)，也使得該方案能否通過成疑，11月7日將是該方案出結果之時。

如今，*ST云維正加快重整，力圖保殼。其三季報顯示，今年前三季度再度巨虧9.93億元。根據(jù)上市公司有關規(guī)定，若今年再度虧損，*ST云維明年將被暫停上市。

在外界看來，兩家子公司重整情況如何，將為*ST云維乃至整個云南煤化工集團的后續(xù)重整定下基調。

子公司重整方案延期表決

10月27日早晨，在云南曲靖債權人會議登記現(xiàn)場，一位來自昆明的設備供應商債權人李蕓（化名）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她與*ST云維合作已快10年了，現(xiàn)在大為制焦、大為焦化兩個廠共欠她600多萬元，“我做這行快30年，一輩子心血都搭在上面了，能拿回來多少錢心里也沒底。”

10月27、28日上午，大為焦化、大為制焦第一次債權會議相繼召開，兩家公司都有兩三百家債權方，會議將對管理人提出的重整方案進行投票。

大為制焦、大為焦化是*ST云維最主要的兩家子公司，其主營焦炭及化工產品，因為各自擁有200萬噸、105萬噸的焦炭產能，當?shù)厝朔Q其為“大小焦”。近三年，“大小焦”對上市公司營收貢獻較大，但也因此成為公司的主要虧損來源。記者根據(jù)兩家公司年報粗略計算，“大小焦”過去三年間虧損共計達到了34.5億元。

根據(jù)申報金額，“大小焦”目前分別有54億元、20億元的債權金額，它們也是最先開始重整程序的子公司。

記者從多位債權人處了解到，兩子公司清償比例已經確定。根據(jù)草案，大為焦化的清償比例為20%，30萬元以下債務現(xiàn)金全部償付；債務更多的大為制焦清償比例則為15%，50萬元以下債務全償。償付期限為法院裁決日起兩個月內。

根據(jù)草案，李蕓能收回100多萬元。她覺得，這一結果已經不錯，但更重要的是多久拿到錢。因為債務問題，她的公司也有上百萬元的銀行欠款待還。

比起李蕓等小債權人，銀行、信托等大債權人或更為焦急和糾結。*ST云維2015年年報顯示，興業(yè)銀行對大為制焦、大為焦化的貸款分別超過1.5億元，平安信托有3.24億元的債務，各大銀行的債權也從數(shù)千萬到上億元不等。

“損失肯定是免不了的，只能說是損失多少的問題了。”一位銀行人士表示。在會場上，有部分銀行和機構并未對重整方案表態(tài)。根據(jù)清償比例15%~20%算，銀行債權人無疑損失不小。

10月29日，*ST云維公告稱，因部分出席會議的債權人未獲得授權暫不能在會議現(xiàn)場投票，重整方案的表決結果將延期至11月7日進行公告。

債權銀行態(tài)度成為關鍵

債權銀行態(tài)度如何，成為*ST云維兩家子公司重整方案能否通過的關鍵。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在現(xiàn)場了解到，大為制焦共有工商銀行沾益支行、天治北部資產管理有限公司等5家擔保債權人，其代表的債權金額共計11.5億元，占總金額近20%；大為焦化的擔保債權人同樣有工商銀行沾益支行，其債權金額為1.04億元。

除擔保債權人外，現(xiàn)場公示的普通債權人中還有廣發(fā)銀行、浦發(fā)銀行、光大銀行、興業(yè)銀行等。*ST云維公告顯示，大為制焦普通債權金額為39.2億元，大為焦化普通債權為19.4億，分別占總債權金額比為72%、97%。

“由于涉及金額較大，我們無法現(xiàn)場表決，方案還要拿回去繼續(xù)走內部審批程序。”一位參會銀行人士表示。

在參會的另一位銀行人士看來，兩個重整方案的償付比雖不高，但通過概率仍較大。他還指出，根據(jù)*ST云維方的計算，若走破產清算程序，其公司資產的清償比例可能連1.5%都不到，各方將“血本無歸”。

“一般來說，在重整會議開始前，如銀行這樣的大債權人肯定早就拿到重整草案了。”四川豪誠企業(yè)清算事務所董事長曹愛武分析稱，許多銀行投反對票或延期表決，實際上是在與重整方博弈，意圖施壓并提高償付比例。同時，也可能有一些銀行債權人不愿擔責，希望走向法院強裁，“這樣損失多少就不用談了，自己也沒責任。”

清償比例高低是雙方博弈焦點。曹愛武表示，如果清償比例過高，對重整的投資方來說，就要拿更多錢來還債，但在一些債權人看來，清償比例過低，是對方故意降低估值、不愿還債，自己將蒙受更大損失。

“資產小，負債多，清償比例肯定就不高。”前述銀行人士表示，根據(jù)大為制焦投票情況，重整方案通過概率還是比較大。“目前有60%的總票數(shù)投了贊成，根據(jù)法院的規(guī)定，票數(shù)達到67%方案就能通過，我覺得這7%應該問題不大。”

ST云維并未透露兩家子公司的清償比例，僅對投票相應情況有介紹：10月29日公告顯示，普通債權組方面，大為制焦、大為焦化同意重整計劃草案的比例為59%與51%。在擔保債權組上，大為制焦同意的比例為76.42%，大為焦化唯一的擔保債權人申請了延期投票。

從目前情況來看，投票比例距離方案通過仍有一定差距，銀行的態(tài)度與投票將成為關鍵。

*ST云維年內扭虧迫在眉睫

“大小焦的重整，可以說將為后面的重整定下基調，也是*ST云維保殼要過的第一關。”昆明滇樸企業(yè)管理咨詢公司CEO舒文明向《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舒文明表示，清理掉“大小焦”兩個拖油瓶的債務，將成為*ST云維能否扭虧的關鍵所在。

一般來說，在清償債務過程中，引入哪些戰(zhàn)略投資方為債務“買單”，是公司重整關鍵一步。但據(jù)多位債權人透露，此次重整草案中并未過多提及這一問題。

“整個重整草案只有幾頁紙，公司的人一直說‘加強管理’，這種說法我們顯然是不太能接受的。兩個負債幾十億的公司，難道光靠‘加強管理’就能活過來？”一位債權人不禁發(fā)問。

“重整方案都在管理人手上。目前我們是被重整的一方，已進入司法程序，什么事情都按照司法程序去操作。”*ST云維母公司云維集團一位工作人員表示，由于公司處于敏感期，暫時不方便接受采訪，一切都以法院裁決、公司公告為準。

進入重整程序后，往往公司將由法院指定的清算組作為管理人接管。昆明市中級人民法院已指定的*ST云維清算組，由云南省國資委副主任謝一華擔任管理人組長，曲靖市財政局副局長、大成律師事務所律師等擔任管理人副組長。

就*ST云維、云南煤化工集團的重整計劃，記者近日多次聯(lián)系云南省國資委及曲靖市相關部門。云南國資委產權管理處一位工作人員表示，重整方案是產權處處長主抓，但由于其一直在外面出差，現(xiàn)在不便接受采訪。

目前，*ST云維自身的高債務，也亟待化解。截至10月31日，*ST云維申報的債權金額達到57.4億元。*ST云維發(fā)布的2016年三季報顯示，公司資產總計57.65億元，負債總計101億元，資產負債率高達約177%。

而云南煤化工集團自身債務更高，更無暇顧及*ST云維。作為云南省國資委100%持股的地方國有企業(yè)，云南煤化工集團下轄云維集團、云南東源煤電股份有限公司等10余家企事業(yè)單位。根據(jù)其2015年年報顯示，云南煤化工集團去年凈利潤為-91億元，資產總額為697億元，債務總計則達到了679億元，負債率為97%。

此前，云南已確立云南省國有資本運營有限公司（更名前稱“圣乙投資”）牽頭解決相關債務問題。今年7月后，后者出面化解了*ST云維及云南煤化工集團的共計數(shù)十億元到期債務，此次重整，其亦是主要申請人。

重整進行時，各方都在“趕時間”，而*ST云維的重整更是以“每周一會”的速度緊密進行中。11月1日，*ST云維公告稱，公司第一次債權人會議和出資人會議將同時于11月16日舉行。同時，其還公布了每10股轉增10股，全體股東讓渡股份30%的出資人權益調整方案，用于清償債權。

但對*ST云維來說，時間已十分急迫。舒文明分析稱，其重整進度要和扭虧速度“賽跑”，如果債權銀行一拖再拖，甚至走上強裁，該公司將面臨今年內能否完成扭虧的巨大時間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