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陳鵬麗    每經編輯 張海妮    

剝離廚衛(wèi)業(yè)務的上市公司萬家樂（000533，SZ），處境不妙。

2016年3月，萬家樂的第一大股東西藏匯順投資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西藏匯順，其前稱為廣州匯順投資有限公司）宣布將手中的部分持股協議轉讓給廣州蕙富博衍投資合伙企業(yè)（有限合伙）（以下簡稱蕙富博衍）。由此，蕙富博衍“入主”萬家樂，西藏匯順也讓出坐了十幾年的“第一大股東”交椅。

蕙富博衍“入主”之后，上市公司萬家樂迅速發(fā)生各種變化，包括剝離廚衛(wèi)板塊業(yè)務、換屆董監(jiān)高，以及收購浙江翰晟攜創(chuàng)實業(y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浙江翰晟）股權。浙江翰晟的董事長陳環(huán)隨后也進入公司擔任董事長。正在大家都以為萬家樂的戰(zhàn)略越來越明朗的時候，“意外”很快發(fā)生。

今年10月底，萬家樂股份被曝卷入草根投資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案，董事長陳環(huán)被逮捕。浙江翰晟的辦公室被公安查封也打開了“潘多拉盒子”，萬家樂暗藏的各種問題一一曝光，公司股票面臨退市風險警示。

蕙富博衍入主兩年多的時間里，萬家樂的股價也一瀉千里。以剝離廚衛(wèi)資產為時間節(jié)點，如今萬家樂的股價已經從當時的11.94元/股（前復權）跌至目前的2.53元/股（12月28日收盤價），市值蒸發(fā)近八成。

困境皆因脫實向虛？

2016年3月，當了十幾年萬家樂第一大股東的西藏匯順將所持萬家樂1.2億股股份（約占公司總股本的17.37%）以15.5億元的價格轉讓給蕙富博衍。蕙富博衍取代其成為萬家樂的第一大股東，西藏匯順成功套走15.5億元。第一大股東發(fā)生變更之后，萬家樂進入無實控人狀態(tài)。不過很快，資本對萬家樂的主業(yè)動手了。當年11月，萬家樂以7.45億元的價格剝離萬家樂核心收入和盈利業(yè)務——燃氣具業(yè)務。這項交易在當時還招來一片“賤賣”的質疑聲，而燃氣具資產的接盤方正是西藏匯順。

公開資料顯示，蕙富博衍剛成立時，普通合伙人（GP）為廣州匯垠澳豐股權投資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匯垠澳豐），有限合伙人（LP）為廣州匯垠天粵股權投資基金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匯垠天粵）。不過，2016年4月，蕙富博衍宣布LP發(fā)生變更，由匯垠天粵變更為“平安匯通匯垠澳豐匯富2號專項資產管理計劃”（以下簡稱平安2號資管計劃）。這個資管計劃背后出現了一位關鍵人物——孫劍鋮。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了解到，金忠栲、孫劍鋮、陳環(huán)三人曾經同在浙江拓遠律師事務所工作，陳環(huán)曾是浙江拓遠律師事務所的主任，孫劍鋮是浙江拓遠律師事務所高級合伙人，而金忠栲同時是草根網絡的創(chuàng)始人。

2017年1月，萬家樂獲得浙江翰晟60%股權，陳環(huán)當時是浙江翰晟的實控人，浙江翰晟在2015年2月之前是屬于金忠栲旗下的資產。2016年6月，蕙富博衍的GP匯垠澳豐還聯合張逸侖通過廣州匯垠沃豐對草根網絡進行過一次10億元的B輪投資。

記者就萬家樂的相關事宜多次與匯垠澳豐的相關負責人取得聯系，不過在記者發(fā)去采訪郵件之后，匯垠澳豐方面就再也沒有接記者的電話。截至發(fā)稿，記者尚未收到匯垠澳豐對公司與草根網絡的關系等問題的答復。

對于萬家樂為何走到現在的境地，有接近萬家樂的人士評論稱，“因為他們脫實向虛了”。

浙江翰晟的資金運轉之謎

2017年1月，萬家樂宣布收購浙江翰晟60%股權。完成控制浙江翰晟之后，萬家樂開啟了漫長的貸款擔保之路。2017年7月，萬家樂董事會通過一項議案，公司同意為控股子公司浙江翰晟及其下屬全資子公司舟山翰晟攜創(chuàng)實業(y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舟山翰晟）向金融機構或非金融機構借款、保理、票據業(yè)務等融資業(yè)務提供擔保，擔保額度不超過15億元。

2017年，萬家樂累計為浙江翰晟的兩筆共計5.2億元貸款提供擔保。2018年上半年，萬家樂繼續(xù)為浙江翰晟的借貸提供背書，累計擔保金額為9220.7萬元。

這些貸款擔保最終有部分出現問題。浙江翰晟于2017年12月21日和2017年12月22日分別取得光大興隴信托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光大信托）的借款1000萬元和1106萬元，陳環(huán)及其配偶宗蓓蕾、萬家樂共同為該貸款承擔連帶責任保證擔保。目前上述兩筆貸款已經逾期。在逾期之前，光大信托將上述2106萬元債權轉讓給邁科期貨（870593，OC）持有。邁科期貨日前也對萬家樂提起訴訟，要求還款。萬家樂方面則直言，這2106萬元的資金使用及去向存在諸多疑點。

12月24日、25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多次撥打邁科期貨董秘辦電話，欲從中了解該借款擔保的更多信息，不過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除了大額擔保，對于萬家樂而言，浙江翰晟帶來的另一個財務數據上的顯著變化是：對外預付賬款劇增。2016年底，萬家樂的對外預付賬款余額僅為1.32億元，但截至2018年9月30日，萬家樂的預付款項余額已高達8.72億元，其中浙江翰晟的預付款項余額是6.89億元。

這些預付賬款大量占用公司資金。萬家樂披露，浙江翰晟前幾大預付款項供應商包括國商投控股有限公司（28337萬元）、萬向資源有限公司（9704萬元）等，預付款項賬齡均在一年以內。浙江翰晟目前已聘請律師處理與上述公司的買賣合同糾紛案件。

在外界看來，浙江翰晟的資金運轉一直是個謎。萬家樂披露，2016年浙江翰晟實現營業(yè)收入20.93億元，凈利潤為3803萬元。截至2016年11月30日，浙江翰晟的貨幣資金仍有1581.33萬元。2018年上半年，浙江翰晟的營業(yè)收入為64.74億元，凈利潤為4346.58萬元。

萬家樂12月20日的公告顯示，浙江翰晟及舟山翰晟的基本銀行賬戶均遭到凍結。浙江翰晟在民泰銀行的基本賬戶，被凍結的金額顯示僅為87.03萬元；而舟山翰晟被凍結的基本賬戶，凍結金額顯示為15.06萬元，舟山翰晟一般賬戶的被凍結金額也僅為3161.07元。浙江翰晟的業(yè)務主要由舟山翰晟運作。

留給市場的疑點是，浙江翰晟的錢到哪里去了？

萬家樂現管理層對浙江翰晟的大額預付賬款也不完全知情。萬家樂曾在公告中表示，浙江翰晟的高管林國平一直對上市公司強調，對國商投等幾家供應商的巨額預付賬款不知情。

記者也嘗試撥打國商投控股有限公司及萬向資源有限公司等公司的公開電話，不過截至發(fā)稿也無法獲悉上述預付款的詳情。

股價大跌

蕙富博衍2016年3月成為萬家樂的新任第一大股東后，當年8月對萬家樂的董監(jiān)高進行換屆重組。蕙富博衍提名陳偉等人為公司第九屆董事會非獨立董事候選人。陳偉是匯垠澳豐的董事長。

今年10月末，萬家樂遭到來自南京金融資產交易中心有限公司的十幾名投資者上門討債，原因是他們購買的“南金交*寧富賺系列產品”的底層資產是浙江翰晟方面與國商投簽署的購銷合同，萬家樂是這個理財產品的底層資產的擔保方。不過，萬家樂現任高管均表示對這個擔保不知情，“是由前任董事長陳偉所簽署、前任財務總監(jiān)羅周彬主導進行”。

總體而言，浙江翰晟被收購過來后就不斷給上市公司“捅婁子”。今年12月7日，萬家樂公告透露，二股東西藏信業(yè)達貿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西藏信業(yè)達）向公司股東大會提出《關于對浙江翰晟攜創(chuàng)實業(yè)有限公司進行清算的提案》和《關于對浙江翰晟攜創(chuàng)實業(yè)有限公司的投資及債權計提全額減值準備的提案》的臨時提案。提案顯示，浙江翰晟拖欠上市公司約3.5億元借款。此外，浙江翰晟還拖欠順特電氣9114.46萬元。加上對浙江翰晟長期股權投資的減值等，萬家樂預計2018年將對浙江翰晟累計計提資產減值損失約7.94億元。這無疑將給萬家樂2018年業(yè)績帶來重創(chuàng)。

更嚴重的是，浙江翰晟目前仍在查封狀態(tài)，萬家樂可能因無法對浙江翰晟進行審計而導致公司股票被實行退市風險警示。

此次提出清算浙江翰晟的二股東西藏信業(yè)達，其法定代表人為邵偉華。2018年12月17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來到邵偉華的另一家企業(yè)廣州新昕設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新昕設備）。

留守工作人員外出，廣州新昕設備有限公司的辦公室空無一人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陳鵬麗 攝

記者在現場看到，新昕設備的辦公室空無一人，辦公桌面上的電腦已經積了不少灰塵。旁邊公司的相關人士告訴記者，這里的確是新昕設備的辦公室，但是邵偉華不在這里辦公，這里目前只有一名工作人員留守。

由于記者到達時留守的工作人員剛好外出，記者等候兩個小時未能見到該名工作人員。

隨后，記者于12月19日趕往廣州三新控股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廣州三新），萬家樂現任董事張逸誠及股東張明園均在廣州三新任職。不過，現場工作人員表示，張逸誠等相關高管均不在公司，讓記者留下名片聯系。

萬家樂前實控人張明園所在的廣州三新控股集團有限公司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陳鵬麗 攝

隨后，記者向廣州三新相關工作人員的郵箱多次投送采訪郵件，不過截至發(fā)稿未收到回復。

萬家樂最新的消息顯示，陳環(huán)尚未在解散浙江翰晟的相關文件上簽字，清算一事暫時也無法繼續(xù)推進。

值得一提的是，資本進入萬家樂之后的兩年多，萬家樂的股價也不斷下跌。截至2018年12月28日收盤，萬家樂的股價僅剩2.53元/股。

《每日經濟新聞》記者注意到，以萬家樂剝離廚衛(wèi)資產為時間點，2016年11月24日復牌時，萬家樂的開盤價為11.94元/股（前復權），對應的市值是82.92億元；而截至今年12月28日收盤，萬家樂的市值僅剩17.48億元。 

對于資本方而言，這也是一筆虧本的買賣。《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了解到，蕙富博衍收購時，萬家樂股份的價格是12.9元/股，對應總價是15.5億元。以蕙富博衍持有1.2億股計算，對應的市值跌至僅剩3.04億元。

12月25日，一位接近廣州基金的人士告訴記者，“這個資金管理計劃（指投資萬家樂）都是按照LP（平安2號資管計劃）的要求做的投資，匯垠澳豐那邊只投了一點錢，這個投資的損益都是LP的損益，不會形成國有資產的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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