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jīng)記者 朱萬平    每經(jīng)編輯 賈運可    

關(guān)于茅臺酒的故事再次令人大開眼界。近期，“黃牛黨”打飛的從茅臺機場飛往全國各地，又飛回來，只為買6瓶茅臺酒。

茅臺酒市場一瓶難求的背景下，黃牛倒賣茅臺酒的手法層出不窮。但最終羊毛出在羊身上，炒高茅臺酒的“惡果”終將更多由普通消費者來承擔。

“黃牛黨”打飛的炒茅臺

2018年12月29日，在全國多地遭遇降溫天氣后，茅臺酒廠所在地貴州省仁懷市也飄起了鵝毛大雪。盡管天氣寒冷，但在茅臺機場茅臺酒專賣店外仍排起了長隊，人頭攢動。長長的購酒隊伍中，不乏成群結(jié)隊者，其中不少是衣著樸素的老年人。

據(jù)仁懷當?shù)匾幻S牛張明（化名）介紹，這些都是被“黃牛黨”拉過來的。而在茅臺機場茅臺酒提取處，不少人用行李小推車裝上十幾件茅臺酒（價值逾10萬元）走出機場。

“他們這些人，以免費旅游的方式在仁懷當?shù)卣心家恍├夏耆?，然后從茅臺機場起飛，飛往貴陽、成都等周邊地區(qū)，然后又飛回來。一來一回每人可以購買1件茅臺酒，并賺取差價?！睆埫鞣Q。

張明是其中的參與者之一。記者見到張明，是在2018年12月27日的成都雙流機場。當時記者從成都乘機出發(fā)前往參加茅臺年度經(jīng)銷商大會，張明（化名）拍拍記者的肩膀說：“兄弟，到了茅臺機場你買茅臺酒不？”

“不買。”我說。

“那你到了茅臺機場，可以把登機牌賣給我，我出150元?！睆埫饔终f。

張明之所以看中登機牌，是因為茅臺機場有一個乘機購茅臺酒的活動：凡進港旅客，可憑當日紙質(zhì)登機牌及本人身份證，以1499元/瓶的價格購買2瓶茅臺酒。而張明飛往成都又返回，可參與機場近期的另一促銷活動——往返可買一件茅臺酒（即6瓶）。

據(jù)悉，茅臺機場正開展一個更“優(yōu)惠”的活動：2018年11月24日~12月31日期間，凡在茅臺機場往返的旅客，可憑本人出港及進港的登機牌以及本人身份證，以1499元/瓶的價格購買6瓶飛天茅臺酒。

張明稱，他是2018年12月26日從茅臺機場出發(fā)飛往成都，27日又從成都飛回茅臺機場，可以買6瓶茅臺酒。張明還算了一筆賬，目前，茅臺酒真實市場價格在1800元/瓶左右，每瓶差價約300元，6瓶就賺約1800元。而成本方面，張明提前半個月便買了機票，當時機票錢僅200多元，加上在成都一晚上的住宿費200元左右，這趟下來他可賺上千元。

機場：銷售符合相關(guān)規(guī)定

“有時候外地客戶會問，能不能弄到一點茅臺酒?！睆埫鞣Q，黃牛黨多來自于仁懷當?shù)?。比如，張明就是在茅臺鎮(zhèn)做散酒生意的，并擁有一定的客戶資源。

而看上茅臺酒的生意，在于一般專賣店很難以1499元/瓶買到哪怕1件茅臺酒，而茅臺機場近期乘機購茅臺酒的活動，能讓他們以1499元/瓶的價格買到“以件計”的茅臺酒?！拔覀円话阗u給客戶的價格在1700元/瓶左右?！睆埫鞅硎?。

發(fā)現(xiàn)這一商機，是因此前機場的長長隊伍中，不少人也跟張明一樣，本身是“黃?！被蚴潜弧包S牛”雇來買酒的人士。

“我們經(jīng)?？吹接幸慌孙w來飛去，然后到我們這里買茅臺酒。雖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黃牛黨’，但初步判斷，其中黃牛黨的比例占到三分之一以上?！?018年12月29日，茅臺機場市場開發(fā)部一位人士對《每日經(jīng)濟新聞》記者表示。

另外，據(jù)茅臺機場人士透露，由于這批“黃牛黨”的存在，全國多地進出茅臺機場的機票價格都上漲不少?！?018年12月31日，乘機購酒活動結(jié)束后，機票價格就直線跳水，恢復到原本的水平了。”該人士稱，如果不是機票價格上漲，估計來買茅臺酒的“黃牛黨”就不僅只占三分之一了，比例或許會更高。

“黃牛黨”打飛的炒茅臺的行為，也影響到了普通旅客的正常出行。

2018年12月20日，一家白酒流通企業(yè)老板在微信朋友圈中稱，成都到茅臺機場的航班很火，經(jīng)常買不到票，其背后原因是茅臺機場開展乘機購茅臺酒活動，引發(fā)大量“黃?！眳⑴c其中賺取差價。整個飛機的乘客中，大半人是沒帶行李的，他們專門從茅臺機場坐過來又坐回去。

對這種現(xiàn)象，機場方面是否有對策呢？

“他們都是完全符合相關(guān)的政策，因此我們也會賣給他們（茅臺酒）?！鼻笆雒┡_機場人士透露，茅臺機場網(wǎng)點每天售出的茅臺酒在600萬元至700萬元之間（約合667件~778件）。

對于“黃牛黨”大量存在的問題，仁懷當?shù)卣到y(tǒng)人士2018年11月初對記者透露：“已經(jīng)注意到茅臺機場大量‘黃?！官u茅臺酒的現(xiàn)象，正在進行嚴厲打擊?！钡撊耸糠Q，但由于“黃?！鄙朴凇按蛴螕簟保胍耆浦购透坞y度不小。

“黃?！睙岢疵┡_酒

至于被“黃牛黨”倒賣出去的茅臺酒是最終被喝掉了，還是進一步被轉(zhuǎn)手了，張明稱并不清楚。

“我們只管錢是否到手，客戶是不是收到了貨，至于其他的就管不著了?！睆埫魍嘎?，由于茅臺酒價格存在波動風險且自身資金量有限，一般他們會要求客戶先打一部分訂金，以防止貨砸在手里。“如果不是自身資金體量的限制，這一個多月時間，我就可以賺200萬?！睆埫黝H為自得地說。

《每日經(jīng)濟新聞》記者近日走訪成都市場發(fā)現(xiàn)，在成都存在不少回收茅臺酒的小店，其回收普通飛天茅臺酒的價格多在1550元/瓶左右（如果是前幾天出廠的茅臺酒，回收價格會高些），而這些小店回收茅臺酒后，也多將其流向下家，甚至包括茅臺酒的經(jīng)銷商。

目前，在零售渠道，普通消費者想以茅臺官方建議零售價1499元/瓶來買茅臺酒仍是一瓶難求。2019年1月1日，在某地高鐵站的茅臺酒專賣店，記者發(fā)現(xiàn)，該處登記以1499元/瓶的價格只能買一瓶酒。

2016年以來，茅臺酒價格一路上漲。2018年以來，雖然茅臺方面一再要求經(jīng)銷商按1499元/瓶賣酒，但市場零售價格的上漲卻難以遏制?？梢哉f，茅臺酒出廠價與市場價之間的高價差，是“黃牛黨”產(chǎn)生的根本因素。

早在2017年8月，茅臺集團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總經(jīng)理李保芳就指出，“要加大力度規(guī)范茅臺酒市場，要大膽治理倒酒的‘黃牛黨’”，但黃牛黨就是屢禁不絕。

2018年8月，茅臺開展夏季活動優(yōu)惠，茅臺銷售公司以1399元/瓶的促銷價格在全國進行銷售，原本計劃執(zhí)行3天，但因促銷活動過于火爆，最終被緊急叫停。

“排隊的人中，不少是‘黃?！约捌涔蛡騺淼娜??！庇薪?jīng)銷商當時對《每日經(jīng)濟新聞》記者稱。

為了平抑茅臺酒價格，貴州茅臺曾力推電商平臺來投放產(chǎn)品。然而，這也引起了‘黃?！淖⒁?，紛紛通過電商平臺用軟件搶購茅臺酒。僅2017年，茅臺直接攔截黃牛用戶就達到48.7萬人。

“黃牛黨”的炒作無疑對茅臺酒價格居高不下有助推作用，而為了平抑茅臺酒終端價格，貴州茅臺也在加大直銷渠道的投放。

“初步考慮，要在面和量上，擴大各省份直銷、加強與大型商超以及知名電商的合作，并將茅臺酒投向國內(nèi)重點城市機場、高鐵站的經(jīng)銷店?！?018年12月28日，李保芳在茅臺酒經(jīng)銷商大會上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