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 楊棄非    每經編輯 楊 歡    

▲波蘭駐成都總領事卡夏

中波關系正處于何種歷史方位？即將結束4年任期的波蘭駐成都總領事卡夏最有發(fā)言權。

2015年6月18日，波蘭駐成都總領館開館，卡夏作為首任總領事來到成都。這是波蘭時隔數(shù)十年在中國內地再增領事機構——作為1949年就與中國建交的歐洲國家，波蘭早在上世紀中期就曾在上海、廣州兩地設立領館。

中波關系隨后的發(fā)展，顯示出總領館設立的特殊性。當年，波蘭總統(tǒng)安杰伊·杜達上任不久便到訪中國；次年，中波兩國關系升格為全面戰(zhàn)略伙伴關系。將政治互信轉化成務實合作成果成為兩國合作的關鍵詞，而新設的成都總領館，正好可以充當一個“楔子”。

卡夏成為重要時刻的關鍵人物。

“我要工作到離任前的最后一分鐘。”“工作狂”卡夏將自己和總領館視為“開拓者”——盡管今年兩國建交已達70周年，但中國西南地區(qū)與波蘭對彼此仍顯陌生。卡夏用腳步丈量成都，搭地鐵、深入當?shù)厣睿?ldquo;哪怕只能影響1%的人，數(shù)字都是十分龐大的”。

從成都市中心向東北40公里處，位于青白江區(qū)的成都國際鐵路港內常常能看到卡夏的褐色短發(fā)。中歐班列（成都）從這里出發(fā)，下一站就是波蘭羅茲。這條從2013年開始牽起中波兩國的紐帶，讓“一帶一路”有了合作的具體形象，也為中國刻畫出有關“老朋友”波蘭的全新印象。

“快鐵”拉來的親密關系

在波蘭羅茲省的一個偏僻安靜的鄉(xiāng)村中，一群學生的中文交談聲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領隊的老師介紹，她的好朋友，也是這群學生的老朋友——卡夏，就曾住在這片樹木掩映的房屋當中。

中國元素已經成為這個區(qū)域的一部分。首府羅茲市不止一次迎接來自中國四川的訪問團。而與他們一同前來的，不僅有當?shù)氐奈幕c美食推介，還有關于中歐班列（成都）的最新合作消息。

2013年，當時還被稱為“蓉歐快鐵”的中歐班列（成都）發(fā)出首趟班列。這趟班列被認為是同年提出的“一帶一路”框架下的內容之一，而位于歐洲中心的羅茲被選為蓉歐快鐵的首個歐洲站點。

以此為起點，兩座城市及其關系開始發(fā)生質變。成都、羅茲兩座原本不為對方所知的城市，逐漸被寫進了對方的城市發(fā)展文件中，走進當?shù)厝诵闹?。它們也成了中波兩國地方合作向好發(fā)展的明證。

2015年，在羅茲舉辦的第三屆中國波蘭地方合作論壇上，成都與羅茲正式簽署友城協(xié)議。同一年稍早時候，波蘭駐成都總領事館開館。據(jù)卡夏回憶，在確定領館位置時，蓉歐快鐵是成都最重要的“加分項”之一。

回顧4年工作，卡夏最先提及的就是這條通道。“最讓我感到驕傲的，就是成都到羅茲的貨運班列。最近，成都還開通了到弗羅茨瓦夫的全新班列。”卡夏十分興奮地列舉出一組數(shù)據(jù)：從2013年的31列開始，到去年，中歐班列（成都）年開行量已達到1587列。

背靠該班列，中波兩國都找到了新的開放方式。在成都，“雙向開放”被寫進政府工作報告中，“無水港”與“蓉歐+”從無到有，成為成都對外開放的重要抓手；在羅茲，打造歐洲物流樞紐被重新梳理成為城市發(fā)展目標，中歐班列（成都）則構成了其交通構架的最外圈。

羅茲副市長克日什托夫·皮亞克夫斯基曾告訴《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借助物流樞紐的優(yōu)勢，一度遭遇發(fā)展困境的羅茲正在迎來轉機。一個例子是，城市的失業(yè)率已從谷底時的30%下降至7.7%，傳統(tǒng)的紡織業(yè)正在轉型為全新的時尚產業(yè)。

“破冰者”與加速器

但困擾班列的問題也一直困擾著卡夏：從成都開出的班列已經能夠實現(xiàn)重載滿倉，但返程貨還遠不及波蘭能夠提供的最大能力。她找到的原因是，盡管歐洲糧倉的形象已經逐漸深入人心，但波蘭尚未找到更有效的方式，將其他的優(yōu)勢產品帶到中國。

“我并不希望過多強調波蘭的農業(yè)形象。”卡夏直言，“我們有更多‘佳肴’，但首先得讓對方嘗過，然后他們才能給出評價、覺得好吃。”

事實上，當她剛到成都時，整個西南地區(qū)對波蘭的印象幾乎都是“空白”。她有足夠的空間，將她希望的波蘭形象繪制在這張巨大的合作畫卷上。如何“破冰”，對兩地合作影響深遠。

位于歐洲中部的波蘭，不同地區(qū)有著迥異的特色。波蘭投資貿易局產業(yè)高級咨詢師Marta Czaban提到，靠近獨聯(lián)體國家的東南部，農業(yè)十分發(fā)達，分散布局著大量的農莊；而靠近中歐的西部，工業(yè)更為出色，波茲南、克拉科夫等均位于此區(qū)域內。

面對西南地區(qū)旺盛的科技發(fā)展需求，卡夏希望能夠促成更多產業(yè)、科技方面的交流機會。“我們組織波蘭的企業(yè)團參加了成都舉辦的許多大型展會，比如，我們建立了關于家具的工作坊。”卡夏說，“觀點的碰撞也是非常重要的。”

2017年，領館與當?shù)卣坏?，為波蘭的高新技術企業(yè)搭建了一個在成都尋求合作的平臺——這些企業(yè)提供的科技包括耐水、耐污垢材料Hydro Safe Guard（HSG），以及生物再生霜CUDOCELL等，涵蓋新型材料、生物科技的多個發(fā)明。

卡夏希望傳遞的是，與西歐國家有著傳統(tǒng)的合作關系，波蘭在高科技領域有著巨大的合作潛力，而且由于當?shù)厝肆Y源等方面的優(yōu)勢，在成本方面，波蘭更勝一籌。因此，“物美價廉”可以是中國了解波蘭的標簽。

波蘭快速的經濟發(fā)展，正在加速兩國合作進程。根據(jù)OECD的預測，波蘭2019年GDP增長率將位列全球第四，僅次于中國、印度和印尼三國。有人評價，波蘭將成為歐洲經濟發(fā)展的新引擎。

如今，在卡夏與領館的助推下，成都已成為中波經貿往來的重要增長點。數(shù)據(jù)顯示，2017年，成都與波蘭實現(xiàn)了雙邊貿易的高速發(fā)展，進出口總額增長70%，僅出口增長就達90%。

老朋友也有新故事

“今年是新中國成立70周年，但不要忘了，今年同時也是中波建交70周年。準確的日期是在10月7日，也就是在國慶節(jié)的6天后。”卡夏不忘提醒記者。作為中國的“老朋友”，波蘭與中國的關系仍大有可為。

卡夏回想起領館設立之初，空蕩的辦公室內幾乎一無所有，工作人員甚至需要趴在地板上處理簽證等各種文件。她主刀操持領館的一切——添置家具、確定裝修方案、選擇供應商，幾乎是“從零開始”的過程。

“建立合作基礎、尋找合作伙伴、探索最優(yōu)的合作方式，這些是我在4年間做的主要工作。雖然過程很緩慢，但對之后進一步開展合作來說，十分重要。”她說，“我為作為首任總領事而感到驕傲。”

事實上，與波蘭相關的合作幾乎均處于積蓄能量的起步期。雖然成都與羅茲兩地建立友城關系已經進入第5個年頭，羅茲也幾乎每年都會有代表團訪問成都，但合作都仍在不斷地探索和建立過程中。

如何打好合作的根基？國之交在于民相親，卡夏認為，重要的是建立兩地之間的友誼。

在教育層面，一些合作已經開始落地。今年，四川大學和四川外國語大學成都學院的2+2波蘭語項目，將派出首批學生前往波蘭完成接下來的學業(yè)。而更多幼兒園和小學的游學項目也在持續(xù)開展。

而在領館設立之初拓展經貿關系的主要任務上，一些此前沒有或者少有的合作機制也得以建立。2016年，質檢總局放開波蘭蘋果的進口，而首批蘋果就通過航運進入成都。去年底，波蘭投資促進局在成都增設辦事處，這是繼上海之后的第二個辦事機構。

“在我回國之后，將繼續(xù)回到波蘭外交部負責中國事務。”卡夏說，“成都仍將是我關注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