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jīng)記者 溫夢華  畢媛媛    每經(jīng)編輯 董興生    

“她太年輕了，太執(zhí)著于對錯，但是職場，除了對錯，還有利弊。”
“一個連黑鍋被都不敢背的人，對我來說沒有價值。”
“其實你和我，對董事長來說，只是一把刀而已。”
“真不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得站對隊伍。”

乍看每個人都包藏禍心，但實則利己而非壞人，這是《理想之城》里常見的鮮活群像，更是無數(shù)“打工人”真實的職場生寫照。

這部被網(wǎng)友們直呼為“職場版《甄嬛傳》”的職場劇，自開播以來，以真實質(zhì)感的職場戲令無數(shù)觀眾上頭，從辦公室政治到職場“厚黑學”，被稱之為“就連一幫老男人開會都精彩紛呈”。

《理想之城》之所以能令觀眾如此入戲，很大程度上要歸功于對真實感的營造。無論是頂著黑眼圈、在地鐵打盹的蘇筱，還是唯唯諾諾、不自信的吳紅玫，她們的職場之路都太像我們每一個人的“社畜生活”。

《理想之城》劇照 圖片來源：愛奇藝供圖

8月31日晚，該劇迎來VIP收官，隨著故事漸入佳境，《理想之城》越來越燃，7.8分的豆瓣評分更是證明了其口碑的穩(wěn)定性。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純正的職場劇。”在接受包括每日經(jīng)濟新聞在內(nèi)的記者采訪時，愛奇藝高級副總裁、《理想之城》總制片人戴瑩和傳遞娛樂副總裁、厚海文化副總經(jīng)理、《理想之城》總制片人張婷婷回應說。

作為今年暑期檔叫好又叫座的職場劇，《理想之城》不似以往職場劇的光鮮亮麗和主角們開掛的升級打怪，它一反之前的職場劇套路，從故事到人物，從內(nèi)容到行業(yè)，打開了國產(chǎn)職場劇的新方式。

“以前的職場劇，基本上都是談戀愛，各種復合型的題材，沒有這么純粹的講職場。希望看完這部劇，職場人在某種程度上能完成人與人之間關(guān)系的和解吧，能夠懂得站在對方的角度想問題，職場也是這樣。” 戴瑩表示。

從女性視角切入 又不止女性

“我選擇了更好的生活，我有什么問題？我們每個人上班下班不都是出賣自己的時間精力去換那份錢嗎？”劇中的蘇筱反駁道：“我不覺得需要出賣些什么才能得到理想的生活，我所理解的更好的生活，是自己雙手創(chuàng)造的，享受結(jié)果，也享受問心無愧的過程。”

《理想之城》最開始，哈工大高材生蘇筱一出場就成了背鍋俠，同時還遭遇了男友周俊的背叛。一時間，彈幕里全是“鳳凰男”“渣男的真實”“太現(xiàn)實太真實”“蘇筱太天真太理想化”“道不同不相為謀”……觀眾的反應和評論不一。

圖片來源：愛奇藝供圖

作為一部國產(chǎn)職場劇，如何緊緊抓住職場劇的關(guān)鍵詞，抓住觀眾的興奮點，以及時代的關(guān)注點，是《理想之城》在拍攝制作中始終思考的問題。

“關(guān)鍵詞和關(guān)鍵點其實有很多，但最明顯的一點是女性的獨立主義。”張婷婷表示。

在她看來，在這場職場群像中，劇中完全不同的四個女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生活哲學和方式，也有她們自己的追求。杜鵑想當一條咸魚也沒什么錯，吳紅玫即使沒有那么高的才華也可以追求幸福。“這些都真實來源于生活，很多情節(jié)并沒有做放大處理，只是點到人物的那個狀態(tài)，讓觀眾自己置身其中去評判。”張婷婷坦言。

從女性視角切入，但又不止女性。在蘇筱職場起起落落的另一面，是贏海集團和各個子公司之間的權(quán)力斗爭，構(gòu)建了一個更為龐大的“職場帝國”。各方人物你方唱罷我登場，一場又一場明斗與暗戰(zhàn)、利益的得失、利弊的權(quán)衡、人性的善惡一一展露。

正如《理想之城》第一個名場面，把造價表只當造價表的蘇筱，剛開局就付出了慘痛代價。蘇筱信奉“造價師的職責就是保證造價表的干凈”，但下一秒，天科主任經(jīng)濟師夏明（趙又廷 飾）對她說，“這句話還有下半句是，每一張造價表，都是一張關(guān)系表”。

趙又廷飾演的夏明 圖片來源：愛奇藝供圖

這也恰恰是為什么很多職場人看完《理想之城》后，在某種程度上會與自己達成和解。戴瑩觀察到，當一個人懂得站在對方的角度想問題，以前在職場中遇到的很多困境就有可能會迎刃而解。“同時，無論是人還是企業(yè)，要發(fā)展，要做變革，勢必要打破一個規(guī)則，如何在新規(guī)則中存活下去，活得更好，是每個人在這個時代都會遇到的。”

雖然慢熱，但卻貴在真實、接地氣。不像以往職場劇中的光鮮亮麗，《理想之城》中，雙肩背包、牛仔褲、帆布鞋，素面朝天，每天擠地鐵、打盹，是蘇筱上班的標配，這恰恰也是每個平凡打工人最感同身受的地方。

“搞土建工程，一定是要接地氣，他們都是從工地里出來的人。無論是拼命地打拼、往上爬；還是蘇筱這樣的理想主義者，每天都在和潛規(guī)則‘斗爭革命’，觀眾都可以從不同的角色里找到自己的影子。”戴瑩強調(diào)。

劇本“飄蕩”近一年
總局領(lǐng)導提煉出劇名

《理想之城》拍攝于2020年8月，但早在2019年底，厚海文化就在眾多項目中注意到了《理想之城》的雛形劇本。

“2019年，我們覺得職場劇可能要有發(fā)力的契機，可市場上很難看到專注把職場寫扎實的樣本，這部劇從大綱階段就能看到它有一定的現(xiàn)實基礎(chǔ)，就陸續(xù)跟蹤了下去。”張婷婷透露。

將近一年的時間，《理想之城》的劇本各處飄蕩，最終版權(quán)方找到厚海文化，希望厚海文化能以控股的形式去操盤，這也和厚海文化的想法不謀而言。“操盤項目時，我們不喜歡多頭參與，這意味著很難全力推動這個項目，一家為主導才有可能做好。”

圖片來源：貓眼專業(yè)版

拿到《理想之城》的全版權(quán)，并有了一定的判斷后，劇本順利走向下一個階段。厚海文化與廣電總局溝通，詢問類型劇的操作方向時，總局給了諸多指導建議。張婷婷回憶，甚至《理想之城》這個名字就是廣電總局的建議。“原著叫《蘇筱的戰(zhàn)爭》，但如果只寫一個女人的戰(zhàn)爭，這格局顯然不能代表這部劇的內(nèi)容，這講的是一片厚土可以種樹。”得到修改意見后，張婷婷像吃下一顆定心丸，隨即開始尋找合適的導演、主創(chuàng)、美術(shù)和勘景等。

在尋景過程中，張婷婷曾想過將劇包裝得更洋氣一些，但看過上海蘇州一圈的景后，她站在蘇州國際中心的頂上意識到了不對。“不是這群人，從事建筑工作的人，哪怕他再高屋建瓴，他的雙腳都是踏著泥土開始的，我們不能簡單地處理都市職場劇。”

從導演、制片人到演員，一路走來，厚海文化都覺得，好像遇到了同路人。事實上，在劇本沒有最終決定時，愛奇藝就拍板，“說要下了，不管碼局的是誰”。

《理想之城》項目由來已久，它也在市場上流轉(zhuǎn)過。2019年8月，愛奇藝團隊看到劇本后，便迅速有了積極的反饋，大家一致認為，這是一部難得的真正意義上的職場劇。

“我們以前看到的很多職場劇，能感覺到編劇應該沒有經(jīng)歷過職場，沒有接地氣的東西。《理想之城》在現(xiàn)有職場劇里做到了極致化，這是真正的、純正的職場，我們甚至在職場劇里看到了權(quán)謀劇的影子。”戴瑩說。

導演劉進和主演孫儷 圖片來源：貓眼專業(yè)版

探索國產(chǎn)職業(yè)劇賽道
“允許在大數(shù)據(jù)的基礎(chǔ)上做創(chuàng)新”

“沒難度的都是下坡路，你走嗎？”《理想之城》中，身為集團董事長，趙顯坤這樣問身邊的人。

《理想之城》恰恰是一部需要戴瑩和背后團隊走上坡路的“挑戰(zhàn)”?，F(xiàn)實題材的劇最難做，戴瑩深有感觸，更遑論現(xiàn)實題材的職場劇。

一直以來，國產(chǎn)職場劇都被詬病是“懸浮”著的。在職場劇光鮮亮麗的背后，往往容易陷入創(chuàng)作誤區(qū)，讓職場淪為談情說愛的背景板。“當下能夠真正被稱為職場劇的并不多，這個賽道還未走到規(guī)范化的狀態(tài)，以前大部分職場劇是為了迎合市場，披著職場劇的外衣談戀愛。”

在戴瑩看來，國產(chǎn)職場劇這個賽道是非常值得探索的，雖然很難，但是如果能夠做到極致，則能看到很明顯的市場空間。“想做好職場劇，僅僅想包裝炒作是不行的，專業(yè)層面非常重要。職場劇達到一定的深度和高度，男性看當權(quán)謀劇看，女性則可以當《甄嬛傳》看。”

《理想之城》劇照 圖片來源：愛奇藝供圖

2020年，孫儷和羅晉主演的《安家》，將房產(chǎn)中介這一行業(yè)帶入大眾視野，累計播放量突破77億；豆瓣評分8.3分的《怪你過分美麗》則聚焦娛樂圈職場生活，精準踩中了觀眾的獵奇心理。

從操刀《怪你過分美麗》到如今的《理想之城》，戴瑩坦言：“垂類內(nèi)容是有流量天花板的，它有一個門檻，比如有的觀眾對娛樂圈天生不感興趣。在這個基礎(chǔ)上如何權(quán)衡目標觀眾又同時能保持創(chuàng)新，挖掘人性更深層次的東西，幫職場劇擴圈層，是職場劇需要進一步思考的。”

不僅僅是這一種類型。從去年的迷霧劇場，到今年的職場劇，市場雖然都給出最真實的反饋，但在真正做出來之前都是在摸著石頭過河。

在戴瑩看來，如果在一個不鼓勵創(chuàng)新的公司，是不敢投這樣的項目的，公司認為它有一個投資回報的瓶頸，因為沒有積累的大數(shù)據(jù)支撐公司投資的信心。

事實上，當下越來越多的爆款是打破原有的概率而生的。“公司允許我們在大數(shù)據(jù)的基礎(chǔ)上做創(chuàng)新，因為大家觀察到內(nèi)容的引領(lǐng)絕對不是靠現(xiàn)有數(shù)據(jù)而產(chǎn)生的。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難免被夾，但要敢于去做。”戴瑩坦言。

扛著風險不斷試錯，雖然投資不見得每次都成功，但留下來的卻都是寶貴的經(jīng)驗。《理想之城》試煉背后，戴瑩和團隊對職場劇的用戶畫像、整體的水位、受眾大盤等都有了明確的預判。

“迷霧劇場有特別好的風向，短劇集這一類型真正立住了，未來還會有更多的短劇集類型值得探索，這可能是比較大的趨勢；同時在垂類賽道做到極致，也能成為爆款，這是比較明確的趨勢，因為現(xiàn)在觀眾越來越分眾了。”戴瑩說。